“铁石心肠”的儿科医生是怎样炼成的？【新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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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馨提示：继《让人感动的好老师都去哪了》之后又一篇揭密真实的儿科医生的生存现状的文章。文中截图和故事均来自一个儿科医生的真实朋友圈，出于可理解的原因，特隐去姓名。

　　2014年3月1日初入儿科，豪情满满。 2014年3月1日初入儿科，豪情满满。孩子们都是天使，哪怕我见到的都是生着病，或者哭闹或者没精打采的孩子，依然觉得他们无比烂漫可爱。我热爱我的工作，即使每天下班累得不想说话，累得要在病人散去后坐一会儿才能回过神来脱下白大褂，可第二天，我又能满血复活，和我的小病人们开着玩笑，打着鸡血。

　　那时，我还喜欢观察记录我的工作，在朋友圈里吐槽，形形色色的病人，让我觉得又好笑又无奈。那时候，我也常被门口叫号阿姨吐槽，说我看病太慢啦……

　　我也有顶不住的时候，但我还惦记着我的急诊夜班。那些心急如焚的爸妈们，还在等着我。老公说我太拼了，我回：“为宝贝服务！” 这是玩笑，也是真心。

　　一个又一个夜班，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每一位患儿后面，都是一群焦灼的家长，七嘴八舌地陈述病情、争相提问……作答下来，口干舌燥。我真的觉得累了，脑子都不转了。

　　2015，新的一年年头，本该信心满怀，总结展望，我却流泪不止。 2015，新的一年年头，本该信心满怀，总结展望，我却流泪不止。我哭，为了我们年轻的班长劳累过度，心梗猝死；也为了自己。泪水里，有伤心，有一年来无尽的疲倦和压力的释放，也有对前景的迷茫。但我还是鼓励我的同学们，我们要理解家长的心情，我们要看到改善的希望，我们要一起加油，要坚持……

　　可是，儿科医生的生存环境似乎并不见改善，反而越来越恶劣了。家长们都太宝贝自己的宝贝，对医生既不完全信任，又要求立刻治愈，立竿见影……若有不满，修养好些的抬高声调，修养差的直接开骂甚至拳脚相加……我们科室门口都配备了保安，以防万一。呵呵，只有苦笑。

　　看病累，得到的尊重少，收入低……我们图什么？离开的人越来越多，我那些优秀的同事，那些曾经踌躇满志的同学，纷纷转行。我自己呢？我也不知道。

　　我依然还会在朋友圈里吐槽，因为那似乎已经是我一天下来，唯一可以小小发泄的地方。但我连吐槽，都已经只有寥寥数语。没有多说话的力气，更没有多说话的心情。越来越麻木。

　　心情似乎已被锤炼得风雨不侵，虽然偶尔也有阳光洒入心底—— 心情似乎已被锤炼得风雨不侵，虽然偶尔也有阳光洒入心底——那天门诊听到诊室门口一年轻妈妈说，什么医生，看病那么慢，让等那么久！我习以为常地轻轻苦笑了一下，却意外听到另一位妈妈打抱不平，“那你为啥不早点来挂号”，心底一暖——其实我们要的并不多，只是一点点理解，一点点将心比心的体谅，而已。

　　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干我们这行的“男儿”也有撑不住的时候。前几天看我们班男生发朋友圈——今天急诊当班，被患儿家长吼了一句“你没吃饭管我屁事！”好，开始没什么，后来写着写着病史，有水滴到本子上，我才知道是自己在流泪。小时候我极少流泪，也许只是想家了，也许确实只有外婆和妈妈在乎我是否吃过饭没。谢谢主任的关心！ 此贴不回复，也别问我为什么，这几天谢绝一切电话，我想静会。

　　我们越来越专业，看病越来越利落，谈论病情口气越来越冷静。面对汹涌而至的患儿，焦虑催促的家长，我们被迫启动“机器人模式”，快速、机械。

　　同时我们又如履薄冰——因为多数患儿起病急，病情变化快，我们稍有疏忽，就容易出事——我们在快速与细致中，小心翼翼地走着独木桥，求得平衡。

　　我们告诫自己，又互相劝慰——要“铁石心肠”，不要为病患所动，不能为指责生气，更别因受到的委屈而难过，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但终究，人心还是肉长。

　　前几日，我狠狠地流泪了。 前几日，看到已辞职的儿科同事发了这样一段文字，我狠狠地流泪了。她说：“我知道，做医生不应该哭，“要有一副铁石心肠”。这是我的医生同事、前辈给我的忠告。然而，刚做医生的那段时间，我总是为我床位上的白血病患儿偷偷抹眼泪。生命才刚刚绽放的年纪，就面临着枯萎。慢慢地，随着年龄和经验的增长，我手里送走了一个个天使，也看清楚了现代医学的局限性，我似乎终于练就了“铁石心肠”，学会心平无波地面对死亡。直到有一天，一个九岁的在做透析的女孩子问我：“医生阿姨，我是不是快死了！”，这样的提问，我遇到的并不少，尽管那一刻，我的心抽搐了一下，却依然很快调整好，摆出一贯的平静，微笑回答：“不会啊，你很乖的，好好打针吃药，过段时间你一定能回家。”可就在当晚，女孩病情突然恶化，经过很平静的交代，家属决定放弃。家属签完字，我下了医嘱，请护士拔管。此时，女孩还有一丝清醒，又问了我一句“医生阿姨，管子拔掉了，我就肯定会死了，对吗？”，面对她纯净、信任的眼神，我压抑着内心如锥的疼痛说“你想回家吗？你一定很想回家，今天晚上你爸爸妈妈就来接你回家了。”那一刻，联想起几个小时前的对话，我甚至有一丝痛恨，痛恨是自己下的医嘱，送天使回天堂。我泪如雨下。

　　我深知，我所有的坚强都是伪装。我渴望休息，渴望病患家属的理解与尊重。当初，我选择了儿科医生这个职业，因为我喜欢看到那些稚嫩又朝气的脸庞，希望救助抚慰生病的小天使。如今，即使觉得倦怠，即使常常想逃离，我仍然热爱这份职业。

　　有时，听到家长指责同事，我在心底深深叹息摇头。同事自己也有孩子，如何会不知道父母的心情。有时我咽下泪水，想想爸妈，我也是爸妈的孩子，何曾受过如此的委屈——只是我们选择了这份职业，就必须选择坚强。并不是多么崇高伟大，只是面对生命健康时的那份责任感。

　　希望我的心，你们，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