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摄像机+土钢丝拍摄 《西游记》成为集体童年记忆

  上周《歌手》总决赛上，段子手李健携小岳岳合唱《女儿情》，致敬86版《西游记》，而正是在那个晚上，86版《西游记》导演杨洁永远离开了我们。

  4月17日，孙悟空扮演者六小龄童发文悼念：“这是中国电视剧的巨大损失， 杨洁导演不仅是我的恩师，也是我的艺术和人生道路上的老师，没有央视版电视剧《西游记》就没有今天的六小龄童，观众们也不可能看到我扮演的银屏美猴王。我们永远怀念您…”

  而脍炙人口的歌曲《女儿情》，也正是由杨洁导演作词。

  杨洁生于1929年，16岁就参加文工团的她，是中国第一代播音员。1949年6月2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攻占青岛市，作为青岛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杨洁向青岛市人民发出了第一条“青岛解放”的消息。

  1958年，杨洁由播音员的身份转变，进入中央电视台担任导演。1976年参与为毛主席录制传统戏曲曲艺节目。

  1986年，杨洁导演的《西游记》大获成功，并获1988年的飞天奖和金鹰奖特别奖，杨洁也因此入选新时期（1978-1987）全国影视十佳导演，并名列十佳电视导演之首。

  就是这样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硬骨头”，当年一口气答应了拍摄《西游记》这样艰难的工作。

  要知道，在上世纪80年代，科技落后，交通不便，经费紧张，这样的困难环境下，拍摄一部神话故事难于登天，而杨洁做到了，为观众呈现了一个神话传奇。

  86版《西游记》是小妹童年不可磨灭的回忆，自播出至今已有30年，重播3000余次，早已成为不可磨灭的艺术经典。

  时至今日，人们提到“美猴王”，想到的依旧是六小龄童的荧屏形象。

  所以在杨洁去世之后，诸多明星都悼念起了这一位女导演：

  连“95后”何猷君都说自己被《西游记》影响了：

  怀念杨洁导演，不如说怀念她为我们奉献了童年的最经典，而这部经典背后的故事，才更像是一行“取经”之路。

  选景难：2个月2000公里，曾跌落悬崖命悬一线

  在杨洁眼里，《西游记》中一个“游”字甚是重要。为了能够找到符合剧组要求的场景，杨洁带领团队，剧组走遍了全国除西藏、青海、宁夏、湖北、台湾之外的26个省。

  当年，九寨沟、张家界等地尚未被开发，仍然是原生态的环境，杨洁常常带着团队住在山上，吃的都是馒头咸菜。

  拍摄时，主创人员多次遇险，师徒四人拍摄走过瀑布的场景时也差点滑脚跌落。就连白龙马，也曾多次遭遇跌落沟渠等险情。

  接受《重庆日报》记者采访时，杨洁还提到了自己曾坠落悬崖的事。在拍摄黄狮寨外景的时候，山路崎岖险要，小径两边就是悬崖，但却没有安装扶手，“我一踩上去，就滑倒了。刹那间，我脑子里闪现一个念头——完了！”

  幸亏，当时杨洁被断树桩拦了一下，剧组里的一位武行一把把她拽了上来，但身上的衣服都划破了。“那真是从鬼门关的门口路过，差点儿就跌入悬崖，太危险了。”

  拍摄难：一台摄像机撑全场，一把土钢丝展特技

  据中国新闻网2008年7月2日报道，杨洁介绍，那时他们拍《西游记》这样一部神话题材的电视剧，只有600万资金和一台摄像机。

  由于当年的机器摄像功能和录像功能是分开的，拍摄时往往需要摄像要扛着摄像机跑，后面两个人抬着录像机跟着跑，摄像助理再抱着监视器，导演也跟着跑。拍一条都要反复多次才能成功。

  摄像机仅有一台也就算了，还是台里最老旧的机器，如果不仔细调焦，画面就会“虚”。

  这台老机器没有长焦距功能，需要用长焦镜头，还要打报告、排队，才能用上三天再送回去。再加之当年交通不便，一来一回的路程耽误了时间，这一拍就是6年。

  杨洁曾坦言，接拍《西游记》最大的苦恼在于特技，在拍摄《西游记》之前，国内电视制作根本不知道“特技”为何物，是杨洁和王崇秋摄像去香港现学的。

  1984年底，有香港同行参观《西游记》拍摄，给杨洁提意见：“你们的特技没有重量感和真实感。不是只用蓝幕，要把人吊起来！”

  得到了这个答案，杨洁开始钻研如何把人“吊起来”——拿土钢丝，还得是尽量细的钢丝。

  当时孙悟空三个师兄弟都因为钢丝突然断裂而摔伤过，六小龄童最严重，直接从四五米的高度摔下来，落地时都已昏迷。而有一次170多斤重的闫怀礼（沙僧）摔下来，砸在摄像师王崇秋的脑袋上，王崇秋当场晕过去了。

  筹款难：资金短缺借钱也要拍，调查组跟进西游行

  为了让更多人了解拍摄背后的故事，杨洁曾在2012年出版了一本《敢问路在何方》，讲述《西游记》的花絮故事。

  86版《西游记》共有25集，可是拍到14集《大战红孩儿》时，遭遇了资金困难，央视不再提供资金，领导让她拍个结尾就好了。

  一向好强的杨洁不同意，和领导商量，打算自己拉资金进来。但是在刚刚开始商业化的年代，找资金难比登天，额央视也不愿意有别的资金加入，影响到版权。杨洁就找央视领导多次谈判，甚至吵架，终于得到央视的松口说：你要是自己找到资金，我们就让你继续拍完《西游记》。

  后来蜈蚣精扮演者李鸿昌找到了铁道部第11工程局注入300万资金，终于把《西游记》拍完。

  在《西游记》艰难拍摄时，央视内部却流传着对杨洁拍摄进度的质疑。1986年，剧组正在绍兴拍戏，忽然来了一个由财政部、广电部和中央电视台三家组成的三人调查组，就是为了视察杨洁是否用资金游山玩水。

  可调查发现，原来剧组特别艰辛，经济困难，连基本拍摄设备都没有。小组回去后，称要再拨一笔款项，还要再给一台摄像机，可最后也不了了之，杨洁就是这样在资金紧缺的情况下，继续坚持着工作。

  据了解，杨洁不允许演员轧戏串组，演员跟着导演，一拍就是6年，这段时间物价飞涨，但演员工资却没涨。工资最高的是孙悟空——90块，工资最低的演员每集只有30元的工资可拿。

  成名却翻脸，十年不看《西游记》

  《西游记》热播之后，不仅在国内，在新加坡也反响热烈，新加坡方还邀请剧组组团去演出。

  于是杨洁让唐僧师徒四人和其他演员一起排练新节目。大家正抓紧排练时，沙僧、八戒和孙悟空都请病假了。

  后来杨洁才知道，师徒四人是请假走穴表演了，杨洁批评了四人，引发了四人的不快。

  师徒四人私下里向央视的领导告了杨洁的状，领导因为之前杨洁多次顶撞过他，早已心存不满，当即解散了剧组，仅保留了师徒四人所在的“演出组”，杨洁从此无缘演出。

  师徒四人还威胁其他剧组人员“谁要敢去杨洁家里就不带谁去新加坡”，把杨洁孤立了。

  杨洁十分心寒，以至于后来一看到电视播《西游记》就换台，十年不看自己辛辛苦苦导演出来的经典。

  斯人已逝，经典长存

  除此之外，杨洁还在书中提及许多并不被外人所知的拍摄细节，比如六小龄童虽然身手敏捷却有700度近视，打斗时常误伤别人；唐僧头上那顶五佛冠是第一任唐僧汪粤画出来的；太上老君炼丹炉旁的小童之一是女星许晴……

  86版《西游记》播出至今，已经重播了3000多遍，贯穿几代人的记忆，但曾经陪伴我们度过童年的经典角色，却永远地停驻在了荧屏上。

  沙僧扮演者闫怀礼，2009年4月12日上午10点20分，因肺部感染在北京与世长辞，享年73岁。

  金池长老扮演者程之，1995年2月14日因病去世，享年69岁。 

  车迟国王后扮演者赵丽蓉，2000年7月17日早晨7时30分因肺癌逝世，享年72岁。

  铁扇公主扮演者王凤霞，1993年11月5日逝世，年仅38岁。

  弥勒佛扮演者铁牛，2015年3月5日14:50仙逝，享年93岁。

  王母娘娘扮演者万馥香，1994年11月8日在北京逝世，享年53岁。

  老叟扮演者黄斐，1999年患病不治逝世，享年82岁。

  牛魔王扮演者王夫棠，2005年12月1日20时35分在北京逝世，享年73岁。

  宝象国国王扮演者顾岚，2005年因病去世。

  蜈蚣精扮演者李鸿昌，2003年2月12日早8时在济南病逝，享年73岁。

  昴日星官扮演者徐冠春，2001年病逝，享年71岁。

  黎山老母扮演者李恩琪，2013年2月24日凌晨4时逝世，享年96岁。

  黄眉老怪扮演者曹铎，2005年因病去世，享年76岁。

  乌鸡国国王扮演者雷明，2010年4月23日在北京因病去世，享年71岁。

  金角大王扮演者韩善续，2016年6月19日上午11时45分病逝，享年79岁。

  《西游记》之所以能经典长存，在杨洁自己的话来说，是因为他们当时是在“搞艺术”。

  观众一再选择观看86版，也正是想缅怀那份“敢问路在何方”的浪漫情怀。

  杨洁导演教会我们如何专注地做作品，也教会我们做人的道理。

  愿天堂没有病痛，杨洁导演也可以和吴承恩继续在另一方天地探讨《西游记》。

  斯人已逝，经典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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