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陈向宏谈乌镇戏剧节背后：小镇的文艺复兴

陈向宏受访

  陈向宏先生，现任乌镇旅游股份有限公司总裁，文化乌镇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乌镇戏剧节发起人、 戏剧节主席。

  陈向宏先生生于乌镇书香门第之家，自小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对乌镇一直怀有深厚的感情，并一直亲力亲为致力于乌镇本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这种极负使命感的人文情怀、不急不慢的做事态度，决定了先生与众不同的格局，也让乌镇旅游和乌镇戏剧节有了不一样的气质。

  2015年10月19日，陈向宏先生在乌镇接受了新京报、人民日报、腾讯娱乐的采访，谈了许多关于乌镇戏剧节的理念以及乌镇戏剧节背后的小镇文艺复兴梦。

  附部分访谈实录：

  问：您说特别尊重艺术总监的选择，为什么在艺术方面您愿意把自己的选择权放开？

  答：乌镇戏剧节已经办了三届，很多人问我取得这样有目共睹的成绩，原因是什么。我说是要找对人。乌镇的特殊环境在全国也不是唯一的，很多地方也在办戏剧节，而且他们的政府扶持力度更大。我们的理念是戏剧人办戏剧节，实行的是艺术总监轮流制。我一直想把主席位置让出来，但是艺术家们说还不到时候，我还得做我的工作。

  乌镇和艺术家不是甲方、乙方的关系，整个乌镇都是一个艺术平台。包括请丹青做木心美术馆馆长和明年有众多世界闻名艺术家作品的当代艺术展， 其中包括四十多位国外艺术家和十几位国内艺术家。其实和艺术家的相处也有矛盾，因为艺术家的自我个性比较强，而我也是个自我个性比较强的人。艺术家们在很多时候是纯真单一的，充满儿童化的思维，而这些想法无所谓对错，我要做的只是在将哪些有趣的想法率先实现这方面把把关。现在和艺术家的交流已经越来越顺畅。比如孟导，他是个老顽童，但是你会发现他在工作的时候就特别认真。黄磊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在某种程度上，我和他是两个阀，控制着平衡。

  问：对文化的诚意从何而来，从什么时候意识到文化对乌镇很重要？

  答：第一，我是乌镇人，比任何项目实施者更希望乌镇与众不同。我想让我们的孩子感到越来越骄傲；第二，职业关系，从东栅开始我做乌镇已经16年了，因为职业的关系去过全世界很多小镇，而且喜欢跨界看东西，比如米兰的设计展给我启发很大。而国外小镇的文化感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景”和“境”是不同的，乌镇有很好的“景”，但是有文化才有“境”。不是说这里漂亮，拍个自拍这么简单的事情，乌镇现在很大比例的游客是反复来的游客，他们一年来几次，可以在这里找到他们想做的事情。木心在世的时候跟我说，”向宏，乌镇要重视文艺复兴“。他说文艺复兴就是对生命、对生活、对人的兴趣，其实就是一种生活态度。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我发现对程式化的东西，我不想复制。我希望古镇的修复不仅是挂个红灯笼，不是符号化。我修一个旧壳，装的是新的东西。

  问：接下来乌镇会更多地往文化方向发展吗？

  答：小城镇和大城市只有分布状态的不同，没有性质上的不同，意思就是大城市能做的事，小城镇也能做。我记得77年前，五公里以外的南浔就有专门的剧场，77年前江南小镇的文化已经和大城市的接轨了。我们要做我们安身立命的精神家园，尤其是乌镇这样的千年古镇，要考虑两个方面：一是传统文化的保护和传承，二是新文化元素的加入，两者是相融的。江南小镇本身就占着文化的便宜，社会的普世价值、经济架构等。我是乌镇人，我最有发言权。小时候这条河里哪有游船，都是粪船、货船。所以我们现在孜孜不倦地做的事情，如果非要给一个诉求，就是要抢占新一轮小城镇文化发展的高地。因为文化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其中一个就是提升了地域的品牌性。因为要做戏剧节，所以我亲自去阿维尼翁，去爱丁堡。

  八月份又去了利贺戏剧节，我把利贺戏剧节剧场的尺寸都量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还赶不上利贺，它是个有几十年历史的戏剧节，拥有大量来自社会的财团资助它，日本政府也非常支持它。当其他小城镇发展起来回过头来想做一样的事情的时候，我们已经很成熟了，这就是先发优势。乌镇有个特殊的地理优势，它处于上海、杭州、苏州之间，交通特别便利，我们完全有可能成为一个艺术性的城镇。有了艺术品牌的影响力就会有无数多的可能性。我们现在做的是小城镇+，加什么？加戏剧？加现代艺术？

  从旅游的角度说，中国的旅游进入了拐点，休闲度假旅游的特点是无景点的目的地旅游。好多现在年轻人不再冲着看一个景点而去，而是感受当地的自然风貌，当地的文化，当地的风土人情。乌镇作为全国著名的旅游目的地，把文化的多样性提供给游客是很重要的。办过十年戏剧节的乌镇和没有办过的乌镇，气质是不一样的。

  乌镇有比其他古镇更具实力的物质基础。乌镇旅游的股东，不是每年要把分红拿走，他们把钱留着盖美术馆，建大剧院。现在乌镇有戏剧节，有当代艺术，有互联网大会，乌镇不仅仅是江南小镇的小桥流水，而是变得更有内容。

  问：乌镇戏剧节三年了，给当地带来什么改变？

  答：戏剧节对乌镇的影响是长远的，是对文化自信心的影响，这个很重要。如果没有戏剧节的成功，我就不会办艺术展。第一届有些反对的声音，到这一届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少。

  对乌镇实际的影响，现在我感受到的变化是，虽然乌镇在国内很有名，但是对国外来说可能不是这样。这次在利贺，我看到两个韩国人，起初我以为是中国人，去搭讪，后来发现不是。人家居然知道乌镇戏剧节，他们是通过了解乌镇戏剧节才了解乌镇，了解中国的。这种传播也是很微妙的，没有戏剧节，乌镇只是旅游领域的推广，借助戏剧节会是更大范围的推广。我们算是小镇里最先见世面的了，很早就看话剧，很多地方还分不清戏曲和戏剧。镇上的年轻人可以在美术馆看世界级的作品，在戏剧节看国际性的戏剧，说不定还有第二个木心、茅盾。如果说木心从小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长大，没有接触这些更高领域的东西，说不定就没有木心。

  问：是不是未来有打算出资做新的项目，像《大先生》，像铃木先生的戏？

  答：有，今年的青年竞演我没看，很惭愧，但是他们说今年青年竞演的水平特别高。我昨天还在跟黄磊商量，下一届戏剧节要怎么突破。我们最后的观点就是要给青年戏剧更多的倾注，这种倾注不是说提供更多的奖金，而是要孵化它。好的剧目，我们来包装，公演。